152 不可触碰的椅子

作者:戴维·芬斯特发布于 2025年9月29日

1968年4月1日周一,美赫巴巴再度乘邓肯开的沃斯利轿车,前往古鲁帕萨德。高荷和美茹同邓肯坐在前座;巴巴、美婼和玛妮坐在后座。娜佳和拉诺与大阿迪同行,阿露则留在美拉扎德。由于加强了闭关,巴巴下达严格指令,他驱车赴普纳时,任何阿美纳伽爱者都不应在(库希如宿舍附近的)萨若希加油站或(车站路的)阿克巴棉纺厂等候见他。杜恩·萨达按捺不住内心冲动,想瞥至爱一眼。她执意等在萨达聚居区的大门旁(离阿克巴棉纺厂不远),如愿以偿看见了巴巴。巴巴没有不悦。他让邓肯减慢车速,微笑示意,并让美婼挥挥手。

约两个半小时后,他们驶近古鲁帕萨德。巴巴对玛妮打手势,让邓肯鸣喇叭。玛妮通过高荷传讯。

{注:只要有办法,玛妮就不会直接跟邓肯说话。}

高荷喊道:“邓肯,鸣喇叭!鸣喇叭!”

巴巴轻笑并打手势:“你们知道那个胖子——‘鸣喇叭!’”

刚开始,美婼和玛妮听不懂巴巴的意思。胖子?后来她们明白了:巴巴记起多年前他们看过的一部劳雷尔和哈迪主演的电影,片名是《虾兵蟹将》。影片最后一幕中,劳雷尔和哈迪与一名逃犯同乘一条船。劳雷尔带着一只喇叭。哈迪喊道:“鸣喇叭!鸣喇叭!”喇叭散架了,劳雷尔试图把它组装起来。

“那一幕把巴巴逗乐了,”玛妮说,“如今多年后,当高荷给邓肯传讯,突然嚷道‘鸣喇叭!鸣喇叭!’时,巴巴记起了电影中的那一幕。巴巴回忆往事的方式是如此美好。”

{注:巴巴看过电影《飞天老爷车》多年后,发生了类似的事情。女子们围坐在巴巴的卧室里。巴巴坐在床上,面向窗户,脚搁在地面的垫子上。巴巴示意高荷,去给埃瑞奇带个口讯。高荷走了,但几分钟后,巴巴急躁地问:“高荷在哪儿?她用了这么长时间!她回来没?”有人去查看,禀报说她尚未回来。

一分钟后,巴巴又问:“高荷还没回来吗?”不久高荷过来,巴巴问她:“你怎么回事?用了这么久?”

高荷说,她径直走到埃瑞奇的房间,传了口信,并直接回来。巴巴目光闪烁,说:“你应该用上[他逐字拼出]飞-天-法-宝!”

“飞天法宝?”她们不解地问。随后她们记起,大笑起来。这词儿来自电影《飞天老爷车》,影片中有个教授发明了一种“弹力橡胶”物质,将它放在人们的鞋底,就能使他们高高地跳到空中。}

抵达普纳数日后,巴巴对女子们说,将要发生的“事件”将是“未来数十亿乃至百亿年都不会再发生的事件”,而且“该大事件不会逐步地,而是会突然发生。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刻之前,人们将从事日常事务,对之浑然不觉。”

1968年巴巴最后一次居住古鲁帕萨德时,与前几年大不相同。外人不许来访,满德里不得离开。那年埃瑞奇和娜佳不像通常那样住在宾德拉屋,而是住在古鲁帕萨德。蔻诗德和女子们一起住,但她和娜佳在整整三个月逗留期间须恪守沉默。巴巴在信中指示蔻诗德,过来之前在孟买为她母亲做好一切安排。他表示:“过来之后,哪怕你离开一次,我都不会让你回来。仔细考虑后,再告知我。”

美婼写道:“这是机会。莫错过!你一定要来。要是你能来,我会很高兴的。”

蔻诗德答应了,提前到古鲁帕萨德,在巴巴一行过来之前,尽其所能做些准备。巴巴和女子们抵达后,蔻诗德未发一言。巴巴很满意。他把蔻诗德召到他的房间,让她回答他提的问题,然后从次日起保持绝对沉默。巴巴问起苏娜玛西的情况,蔻诗德用几分钟讲述了她母亲的事。

蔻诗德不介意禁食,但讨厌保持沉默。她想和美婼说话,跟她讲述所有的消息,却不能这么做。娜佳也发现恪守沉默很难。当她变得激动时,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不耐烦。

美婼给艾琳写道:“4月1日我们来到普纳。乘车对巴巴来说有点累。我们不能走出古鲁帕萨德的院子。至爱巴巴在严格闭关。谁都不许来这里,我们满德里也不能走出院子……我快要完成了在美拉扎德开始缝制的衬衫。”后来,她补充道:“今年普纳的夏季相当宜人;事实上,4月的某些日子居然挺冷。”

他们一到,巴巴几乎就开始他的工作,而这似乎再一次在世界大事中反映出来:在美国,马丁·路德·金于4月4日遭到枪杀。巴巴评论:“太可惜了。他被刺杀真是遗憾。他是个好人。”然而,金的遇刺,并非美赫巴巴肉身驻世的最后一年里(亦即他的宇宙工作达到顶峰的年份)唯一令人不安的事件。

《新闻周刊》指出,1968年“无疑是人们近期记忆中最为动荡的一年……那年激起一种惊叹与恐惧交织的情绪,是近期记忆中任何其他年份都无法比拟的。部分原因在于事件的种类繁多、数量庞大和快速发生。但原因远不止于此。不知何故,似乎就在那一年,一代人的核心主题与关切得以提炼出来……越南战争的胜算骤然渺茫了许多……在国内,小马丁·路德·金和罗伯特·肯尼迪先后遭暗杀身亡。”

{注:摘自《新闻周刊》,1988年1月4日,第42页。}

《时代》杂志呼应了同一个主题:

一九六八年,如地震来临般动荡不安。美国为之震颤……那一年至关重要且混乱不堪……至今仍在美国人的脑海中回响。1968年交织着悲剧与骇人的娱乐:英雄之死、起义、镇压、梦想破灭,芝加哥、巴黎和西贡街头的血雨腥风;而最终在圣诞时节,人类首次实现了绕月飞行。

如今回顾1968年,人们有时会感到难以置信——不仅是因为一连串惊人的事件,还因为当时空气中弥漫的那种高强度和能量……与平常年代相比,人们更多地思考死亡、精神满足以及生命蜕变。举国上下跃动不已:音乐与宣言交织,激愤之情与道德标榜并存。“这是水瓶座时代的曙光,”《长发》的演员们如此唱道,该剧于4月登上百老汇舞台……

至关重要的1968年充满神话色彩。它在混沌中推进,却最终呈现出悲剧般的连贯性与力量……一九六八年犹如一把利刃,割断了过去与未来的联系。

一九六八年不仅是一连串密集发生的事件,也不止是行星的偶然排列。它是一场变革的悲剧,一场代际之间的斗争,某种程度上,是过去与未来的交锋,甚至对整个社会而言,是一场激烈的成长挣扎。

{注:摘自《时代》杂志,1988年1月11日,第4页。}

在古鲁帕萨德,巴巴独自在房间里做特殊工作,坐在床边一把黄色软垫扶椅上。椅子原本在巴罗达王妃的卧室,但被搬到巴巴房间,用于他的工作。巴巴在工作时,房间里没有其他人。当巴巴在喝茶或与满德里在一起时,他的房间照例被打扫整理妥当。清扫地板,备好新鲜的饮用水,并且晾晒床单。

第一天工作过后,巴巴坐在床上时,指示女子们谁都不能触碰那把黄椅子。他警告道:“你们不知道,如果你们碰到它会有什么后果。任何人都不得碰它。”接着他指着美婼说:“你可以碰。”但她从未那么做,除了偶尔在巴巴工作结束后,给它做清洁。

{注:同样,只有美婼给古鲁帕萨德餐厅里巴巴坐的红椅子做清洁(此椅现今保存在满德里大厅),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其他人碰它。}

这张扶椅会用一把木柄软毛刷来掸拭,巴巴不用椅子时,就给它盖上大块的塑料布以保持干净。“我们只有一小段时间来干活,”美茹解释,“所以我们不仅要悄无声息地做,还得动作麻利。巴巴吃早餐的时间很短。”

美茹让娜佳守护着椅子,同时她给床铺通风晾晒,将洗好的衣物拿出,佣人们则拖地并装满新鲜的水。娜佳看住少年佣人,确保他不违反巴巴关于椅子的重要命令。必须始终有一名女子在房间里,保证椅子不被碰到。同样,在清扫房间时,她们小心翼翼避免触碰椅子。

{注:美茹还要为巴巴备茶,并准备温水供他洗脸。}

巴巴洗漱并用餐后,美婼给他梳头。他走向满德里大厅,扶着美婼的手臂直到门口。当巴巴穿过大厅时,唱机仍播放着吉姆·里夫斯的歌。他同埃瑞奇、宝和弗朗西斯走到前廊,然后从男满德里那边穿过去,走到他的卧室。

每天上午,巴巴坐在椅子上数小时。结束后,他拍掌召唤满德里。巴巴同他们经由门廊走到大厅,然后来餐厅吃午饭。女子们从不去门廊,而是站在客厅,望着巴巴走向满德里。“那时巴巴步伐优美,”美婼忆述,“他并不劳累或疲倦,径直快步走着。”下午他也坐在椅子上闭关半小时。

巴巴特别强调关于那把黄色椅子的指令,似乎他要求她们首先关注椅子,而后关注他。甚至她们的衣服都不能蹭到它。巴巴的卧室不大,椅子就在房间中央,离他的床只有一小段距离。因为巴巴在那里吃晚饭,用餐时女子们也在场,她们得小心翼翼地绕过椅子走。他要求她们与椅子保持距离。“巴巴要求我们时刻当心那把椅子,”美茹说,“他全神贯注于所做的工作。”

巴巴前面放着一张桌子,他在桌上吃饭。美婼负责给巴巴洗手;玛妮则拿着当前的小说(阿加莎·克里斯蒂、埃德加·华莱士或雷克斯·斯托特的书),准备朗读。“巴巴一召唤我们,我们就冲向房间,”玛妮忆述,“可当你一进入房间,迎面就是那把椅子。椅子与巴巴的床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。蔻诗德本来就胖,常穿宽松的裙子。一天,她进来时穿着宽松裙子(还配着长衬裙),裙摆险些蹭到椅子。我们谁都没注意到这点。”

巴巴转过身,目光如电。“你知道自己险些遭遇了什么吗?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!任何人都不得碰到这把椅子。”每次蔻诗德走过椅子和床之间的过道时,都会让巴巴感到不安,于是他禁止她走那里。

“椅子也不许移动,”玛妮继续,“我们在它周围画了一道界线。我们从门顶[悬挂门帘处]卸下门帘盒,用它围住椅子作为安全屏障,将其封隔起来。我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刻,想到的不是巴巴,而是这把椅子。那时,我们的注意力更多集中于椅子而非巴巴。”

有一天,蔻诗德和美茹在服侍巴巴时,蔻诗德撞到了美茹。美茹解释:“蔻诗德匆忙过来帮我为巴巴摆放餐桌。我当时正往后退,蔻诗德出于一股热情,用劲地推我,使我差点倒在椅子上。我赶紧把脚往后撤,费劲地稳住身子。但椅套的褶边擦到了我的脚后跟上方。”

看见眼前险些酿成大祸,巴巴对蔻诗德大发雷霆。“你怎么这么粗心?”他质问。斥责过她之后,他转向美茹,问她是否碰到椅子。

她承认:“是,褶边擦到了我的脚。”

“你干嘛不告诉我?”巴巴质问。

“我不想打扰您。我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被推倒在椅子上。”

巴巴吩咐蔻诗德,她别再使用那扇连通的内门,而要从前门进出。

“即使巴巴不工作的时候,”美茹说,“他也时刻心系着那把椅子。这是当时的工作压力所致。”

{注:巴巴的工作完成后,这把椅子被搬回王妃的卧室。鉴于巴巴极其重视这把椅子,他离开肉身后,女子们将椅子带到美拉巴德,如今它陈列在博物馆。}

正如在美拉扎德,巴巴工作时不希望有任何声音干扰他。女子们分开坐着,以免彼此交谈。她们会做针线活、看书或写信。美茹记得,有一次在餐厅提起一只锅,她没注意到锅底粘着盖子,它哐当一声掉落下来。巴巴把她召过去,训斥一番。

一天,巴巴坐在床边的便盆椅上。突如其来,巴巴谈起他父亲:“我的父亲,这世上无人能及。他无与伦比。所以我生为他儿子。所以我选择了他。”

玛妮讲述:“1968年,我们在古鲁帕萨德平静地生活,完全沉浸于巴巴彻底闭关工作的氛围之中。回顾那段时光,令我非常怀念。娜佳和蔻诗德在恪守沉默。巴巴不希望有任何喧闹,任何纷扰,任何会制造干扰的事情。通常当两个女人一起在厨房里,准会有事儿发生。

“上午,巴巴在房间结束工作后,坐到床上。地上有个垫子,供他搁脚。我们坐在周围。做完工作后,巴巴显得筋疲力尽,面色苍白,仿佛经历了极大的体力消耗。”

“娜佳的手势和面部表情富有表现力[即使不保持沉默时亦是如此]。一次,巴巴照常看着娜佳,问道:‘午饭吃什么?你今天做了什么菜?’娜佳用手比划着,非常形象地描述了午餐吃什么——她切好并煎炒的洋葱。巴巴看着她,也挥挥手臂,说:‘别对我做这些[手势]。你想说什么,就对她们[其他女子]说去。’那段时期巴巴非常严肃。

“娜佳慌忙又比划了一遍手势。非常紧张。最后她拼出SOS。[拉诺出声复述。]‘SOS?’我们不解地面面相觑。那会是什么意思呢?突然,我说道:‘酱汁(sauce)!’当时气氛非常严肃,没人笑得出来。还有一天,娜佳对拉诺拼出LAMAN。拉诺花了些时间才弄清楚她想要的是柠檬(lemon)。”

{译注:SOS是国际通用的紧急求救信号。}

{注:玛妮解释:“娜佳总是用手势交流,有一次她生病了,不应该挥动胳膊。我们按住她的手,她暂时静下来。可我们一放开,她又‘打开话匣’。”}

巴巴让玛妮练习唱《跳起比根舞》。她唱歌时,弗朗西斯用簧风琴为她伴奏。巴巴告诉玛妮,当她准备好了,他会听她唱。尽管他们练习了多日,巴巴却从未提出要听。其他事情也被搁置了。巴巴曾说,要提醒他以后再读某本书,或者对读过两遍的一些书,还要读第三遍。他说过:“我们以后会再读一遍。”却未再提起。

他确实要求听了其他音乐。玛妮随身带来了唱片机。“1968年,在古鲁帕萨德做辛苦的闭关工作期间,巴巴表示,听吉姆·里夫斯的音乐是他的放松方式。我们把普纳能买到的吉姆·里夫斯唱片全都买来了。巴巴吃早饭时,我们总会播放起《唯有心痛相随》。”

“它总是播放的第一张唱片,然后放其他的[比如《亲爱主,牵我手》],最后又以《唯有心痛相随》结束,就像他的标志性曲目。埃瑞奇知道,当播放第二遍《唯有心痛相随》时,巴巴就要来了。他的‘办公室’就在我们餐厅隔壁,一透过门听到音乐,他就通知其他满德里做好准备。随着乐声响起,巴巴挽着美婼的手臂,开始缓步走向男子那边。”

玛妮记得,上午巴巴在做闭关工作之前听吉姆·里夫斯的歌时,他常常指着自己的心窝,表示他多么感动。他甚至会随着音乐摇摆。巴巴曾评论,吉姆·里夫斯是西方相当于碧谷姆·阿克塔的歌手。“吉姆·里夫斯的英语歌声让我感动,”他说,“犹如印度音乐中碧谷姆·阿克塔的歌声感动我的心。”他还说,有朝一日,一个嗓音像吉姆·里夫斯的人将演唱弗朗西斯的格扎尔。

就在他们返回美拉扎德之前,在古鲁帕萨德收到一张吉姆·里夫斯的新唱片《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》。玛妮播放了,巴巴喜欢,并要求再次放给美婼听。“他想再听一遍,所以随便找个借口都行。”玛妮说。

“美婼,你还没好好听过这首歌呢,”巴巴说,“再放一遍。”玛妮播放了,然后巴巴说:“把唱机带到男子那边。”当那扇又宽又高的门打开,巴巴从女子这边走到男子那边时,通常门会关上,男子们随即聚集到巴巴身边。那天,巴巴叫玛妮带着便携式唱机过去。

{注:玛妮带着的唱机是电池驱动的。多年来有几台不同的型号,一台用坏了,就换用另一台。(有一台唱机还可播放塑料唱片。)}

“巴巴扶着美婼的手臂往前走,”玛妮描述那一幕,“高荷走在他前面,去处理开门之类的事。我拿着便携式留声机走在后面,从餐桌走向门时,仍播放着《唯有心痛相随》这张唱片。巴巴让我把《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》带去给男子们听。巴巴坐下来;我坐着,把留声机放在他的脚边。巴巴让我开始播放。

“他坐在那里,打手势说:‘听着,弗朗西斯,仔细听歌词。’仿佛弗朗西斯太迟钝而听不懂似的,巴巴让我又放一遍。而且,仿佛为了帮助男子们理解,巴巴把整段歌词用手势演绎了一遍。为帮助他们领会其含义,巴巴坐在那里,用动作摹拟了整首歌:‘敲门,门就打开;找寻,你就寻见。要求,你将被给予钥匙,开启我的世界。我将在此等候,一直张开双臂。’后来,我们逐渐明白,这首歌是巴巴传达的讯息,他在帮助我们理解歌词。”

{注:在解释自己为何喜欢演唱约翰·哈思科克和雷·温克勒创作的《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》时,里夫斯表示:“这首歌能让我全身心投入。”}

玛妮和弗朗西斯的关系不是最为融洽。玛妮的每封家书在寄出之前,埃瑞奇会在大厅里念一遍内容,而弗朗西斯经常提出批评,这让玛妮很不舒服。听了埃瑞奇读的一封信后,“那简直像一段伟大的文学作品,”弗朗西斯不禁嘀咕玛妮究竟住在哪里。他说,她把美拉扎德的气候和景色描述得那么美好,不可能是他住的地方!

弗朗西斯也不欣赏吉姆·里夫斯的演唱,还经常取笑他的嗓音。巴巴一直表示喜欢他的歌,玛妮尽心尽力,倍加认真地听,努力让自己也喜欢上。但弗朗西斯却不然。音乐响起时,他闷闷不乐地坐着。“你喜欢吗,弗朗西斯?”巴巴问,“好不好听?”巴巴希望他会说喜欢,可弗朗西斯只是咕哝两声,不置可否。玛妮觉得,为了让巴巴开心,弗朗西斯本可以说喜欢,可他从未这么做。

巴巴离世后,弗朗西斯又一次就吉姆·里夫斯发表贬低性评论时,玛妮转向他说:“听着,弗朗西斯,巴巴在世时我忍着没说——但拜托,别再让我听到你说吉姆·里夫斯半个字了!”

弗朗西斯吃了一惊,从此不再说任何批评这位歌手的话。

{注:吉姆·里夫斯于1964年7月31日在一场飞机失事中遇难,年仅39岁。女满德里在一张专辑封面上看到他的死讯。被歌迷们称作“绅士吉姆”的里夫斯,生前售出数百万张唱片,享誉国际。他墓碑上的铭文是:倘若我,一个卑微的歌者,能拭去一滴泪水,或安抚一颗谦卑心灵的痛苦,那么我献给上帝的质朴歌曲便弥足珍贵,未有一节歌徒然咏唱。}

5月21日,巴巴宣布:“我现在做的特殊工作将于6月25日结束……我一旦开始施达善,它将在每天的固定时间持续进行……届时在我的达善期间,将有个不同的巴巴。”

6月24日,就在巴巴指明其特殊工作即将结束的前一天,古鲁帕萨德的美婼等女子被派往巴巴简的陵墓,遵旨向巴巴的大师的三摩地顶礼。这是那年她们第一次离开古鲁帕萨德。

因为巴巴将于几天后返回美拉扎德,他从6月28日起暂停闭关工作。大家要收拾行李准备启程,所以也撤销了娜佳和蔻诗德保持沉默的严格指令。让男子们去理发,派女子们去购物。“至此我们一直隐居古鲁帕萨德,从未外出过,”玛妮说,“满德里头发渐长,看起来有点像嬉皮士了!”

通常女子们本会乐意去购物,可现在是要离开的时候了。玛妮继续说:“当巴巴让我们外出购物时,我们暗自叫苦。购物?只剩几天就要去美拉扎德了。我们得收拾行李,要做那么多事。这是我们最不愿意干的事情。但既然巴巴亲自叫我们去购物,为了取悦他,我们付诸努力,但很快发现,像往常一样我们喜欢并享受购物。(同样,前几年,我手头的一封家书正写到一半,巴巴让我们去看电影,可一旦我们照做了,我就乐在其中。)

“我们去购物了。美婼开始为其他人选购东西。我们回来时,巴巴问:‘你们带回了什么?这就是你们购买的全部?’全是给别人的,几枚胸针,给阿露买了一块布料[女子们在普纳期间,她留居美拉扎德],给这人那人的。巴巴不满意。美婼意识到了。他表示失望:‘没给你自己买?回去。’

“他嘱咐我们不要只买些小东西。他说:‘买些大物件吧’,但没具体说什么。我们出去了,最终买了一台缝纫机。巴巴对此也不太满意,我认为他希望美婼给自己买些特别的东西,不过他说还行。”

美婼在主街的克什米尔商店买了一块裙料,几件银饰品,还有一枚玫瑰叶纱丽胸针。她给美茹买了一枚蝴蝶胸针。她们第二次购物归来后,午餐时,巴巴问她们买了些什么。美婼告诉他,她买了裙子布料。“就这些?”巴巴问。

“不,还有几件饰品。”她把蝴蝶和玫瑰胸针拿给他看。

美婼和玛妮评论,那枚蝴蝶胸针最为漂亮。美茹说,如果美婼想要,可以留着用;她自己可以用玫瑰叶胸针。巴巴说:“不,美婼,你用玫瑰胸针。”并把胸针放到她手中。

“巴巴真贴心,”美婼说,“他对一切事物都饶有兴致。”

不过此番购物之旅却让蔻诗德忧心忡忡,因为巴巴曾把她召去,告诉她:“我想送美婼一份精美贵重的礼物。要劝她收下。”

蔻诗德纳闷巴巴为何说这样的话。“他要离开我们了?”她思忖。这个念头的萌芽令她不安,且不断滋长。巴巴之前从未说过或做过这样的事。她为此感到担忧。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此事,尤其不会告诉美婼,否则美婼会极度忧心,或者会斥责她,说她疯了。而且,不必要地让美婼担心,会给巴巴增添负担。然而她的这些念头挥之不去。

蔻诗德向来敢于同巴巴讨论事情;毕竟她从12岁起就与巴巴建立联系,所以会对他直言不讳。现在保持沉默的命令已经撤销,于是在巴巴前往美拉扎德之前,蔻诗德找到了单独和他谈话的机会。巴巴吃完饭,正在洗手。她说:“您跟我说起送礼物给美婼时,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您要离开肉身了吗,巴巴?若是这样,那就命令高荷给我打一针让我死去。您愿意的话,也给美婼打一针。如果您想要离开肉身,现在就给她下命令吧。别让我们活着却没有您。”

那一瞬间,巴巴注视着她的眼睛,随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。“你这傻瓜!”他说,“你以为我现在要离开肉身?我还得活很长时间呢。许许多多人将过来见我。很久以后,我才会离开肉身。”

于是蔻诗德信以为真。

1959年10月16日,美拉扎德,和美婼、娜佳、玛妮一起
高荷(用肯莫尔的宝丽来相机)拍摄——美拉扎德收藏
在藤架下(新生活篷车旁边),美拉扎德
曼萨丽、玛妮、娜格丝·达达禅吉、恺娣、蔻诗德、美婼、阿娜瓦丝
可能摄于1966年12月22日或1967年12月27日;
拉诺拍摄——阿瓦塔美赫巴巴永久公益信托档案馆